展览信息|Exhibition
What Time Is It Now Again
再问一下 现在几点了
策展人|Curators
任柏玉|Ren Baiyu
马昕怡|Ma Xinyi
艺术家|Artists
李泽诚|Li Ze-cheng
石慧|Shi Hui
魏文涛|Wei Wentao
王雪翰|Wang Xuehan
张凯来|Zhang Kailai
2025.08.23-09.06
成都市高新区神仙树南路63号附2号,幻Photism
展览回顾|再问一下 现在几点了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叙事是在时间的流动中进行的,相应的意义和情感攀附其上,攀附得比我们想象得要牢得多。在承认线性的、标准化的时间提供秩序、允许协作的同时,又不满足于这是唯一的、甚至默认的叙事,展览“现在几点了”试图探索更为私人、具身的时间建构是否可能。
此次展出的作品大部分都来自几位艺术家的毕业创作阶段,他们从各自的个人经验出发,通过摄影实践探索包括亲密关系、死亡,自己与周遭世界的关系在内的命题。这一探索的过程极为个人并且向内,标准时间秩序下的常规叙事无法回应这一需求,所以他们无法只是站在镜头后面,而是需要把它握在手里,像手握一个笔刷或者一块泥,亲手整理时间的速度、曲度、甚至是数量、位置、层次关系,使它尽可能地贴近自己切身的经验。因此我们会在这些摄影作品中观察到突破二维平面的体积和地貌,一些更接近绘画和雕塑的特质。我们也可以看到双手的痕迹,它们远远不再是按动快门的手,而是穿过取景框去扰动时间的手。
摄影术自从诞生起就被认为是关于时间的艺术,这是由它的机械性所决定的,快门速度,曝光时长,摄影与时间的关系几乎是共生的。在这些作品中,由于艺术家对时间不断形塑,两者之间的内在关系被充分地拓展、想象和释放。不管是长曝光还是拼贴,它们本质上都不是技术实验,而是创作者为了尽可能贴近自己的心理现实而做出的思维和实践方式的改变。我们会发现很有趣的一点,那就是当时间发生形变时,机械性不再是一个问题,反而使摄影成为承载主观想象的最佳载体。这是一种由有限创造的张力:正是在静止的图像中,我们得以观察到最剧烈的运动,也正是机械的惰性使它最大化地呈现个体的意志。在这个意义上,似乎没有比影像更为合适的媒介去探讨个体的心理经验、时间结构和外在叙事三者之间的关系。
—任柏玉
《微信》&《时间》魏文涛
在美国读书期间,魏文涛与国内的家人和伴侣只能在微信上沟通,他意识到高度电子化的交流媒介无法承载强烈且具身的人类情感,因此试图把这些对话转化为一个实体:他在暗房中对微信的聊天页面进行了长曝光,那是他与当时伴侣的对话。在曝光的过程中,时间的维度被取消,一段亲密关系的过程被向内挤压为二维的平面,降维成模糊不清的像素,构成了作品中层层叠叠的肌理。
使用相似的创作方式,艺术家对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进行了24小时曝光,创作了《时间》,一件记录、容纳并且拓印了一天中所有时间的作品。在现代社会中,时间多呈现为准确的数字单位,为整个社会的运转提供秩序,而这件作品取消了时间作为社会时钟的功能性,恢复了时间非线性的混沌状态,也得以唤起我们对于时间其他形态的想象。
《折叠山水》王雪翰
王雪翰近期的创作围绕拼贴展开,在此之前,他也有过一段沉浸于直接摄影的阶段,这为他后期的拼贴提供了大量的素材。他将照片拆解到他所认为的基本单元,比如门、椅子、自行车、床,这些他作品中最常见的几种素材,再将它们重新进行组合。和直接摄影相比,这样的图像更加多义,它可以容纳不同的视角、时间和空间。画面的中心不再是拍摄对象,而是拍摄对象与另一个拍摄对象交界的地方,在那里有大量的运动产生,观者的眼睛也随之运动,仿佛在不同的时空之间横跳。同时,这种松动的画面取消了时间的线性逻辑,为叙事提供了自由。事件不再依次发生,在画面与画面的边界处,它们之间的因果关系成为一种可供想象的东西。
《苹果》张凯来
《苹果》是现实世界中关于衰老与流逝的一个隐喻。家人重病让凯来直观地看到了一个生命衰老、萎缩最后消逝的过程,促使她切身地思考时间和生命,并将这个过程转译在她的创作中。她用宝丽来拍摄了自己的眼睛,将它移膜到苹果上。苹果每天都失去一点水分,不断氧化,目光也随之萎缩,失去光泽,凯来每天扫描一次这个组合而成的生命体,记录它的变化,除了中间空白的几天。当时她从英国回到国内,参加了家人的葬礼。她把这一段停顿也保留了下来,真实的死亡就这样混合进摄影中,隐喻与现实在《苹果》这件作品中合二为一。
时间本身固然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主题,却不是不能谈论的主题。相反,恰恰因为它以如此宏大、基本又深刻的方式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对它的思考和反思才显得更加重要。卡洛·罗韦利在《时间的秩序》中写道,“我们通常认为时间是很简单、很基础的东西,均匀流逝,独立于其他事物,从过去流向未来,能用钟表度量。在时间的进程中,宇宙中的事件以有序的方式此地发生,过去,现在,未来,过去是既定的、未来是开放的... ...然而这一切都被证明是错的。”
——或者说,它起码不是唯一的。在一个由速度政权统治的世界中,对于我们来说,真正重要的不是时间的本质定义,而是我们能和它产生什么样更加富有可能性的关系。机械钟表在14世纪才出现在人们做礼拜的教堂边,统一的世界时区在19世纪因为火车的出现才成为必要,而只有在一个效率至上世界中,人们才会发明“死线”(deadline)这样极富威胁性的词汇用以管理自身。这些如今看起来再自然不过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自然的。它只是一种构建,而展览希望呈现的,恰恰就是在更加微观、个体和心理的层面上,其他构建的可能性。时间在此次展览中不再是一个常量,而是一个不断弹跳的变量,它改变着空间的尺度和比例,将我们拉近、拉远,让我们的眼睛横跳在事件的拼贴处,或陷入它纵深的内部。那里存在着大量不曾停歇的运动,像马上要沸开的水。那是新的意义和情感在意识层面产生的溢出——它溢出了线性时间所能承载的范围,转而落地为新的现实。
于是我们知道它在摄影中是可能的,而它在现实中在多大程度上是可能的,将是一个开放给我们所有人的问题。
展览手册
MoMingTang
《人来风》李泽诚
泽诚作品的真正媒介其实是风——风在人群中穿梭,携带着他们的味道,奔赴下一个人。不同的人、时间和空间就这样在风中交织了。Come by the wind - Across这件作品试图捕捉这种稍纵即逝的相遇,物理上的相遇,比喻意义上的相遇。作品中有陌生人,有朋友,有恋人。随着时间流逝,里面有些人际关系也发生了改变,而在展览中,观者在作品之间游走,又产生新的相遇。这件作品构建出一个小小的集合场域,它来自另一个时间和空间,又向新的时间和空间无限敞开。